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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一神教能打败多神教?

宗教和人类社会一同经历了漫长的发展过程。各个社会形态都有与其适应的宗教形态产生。野蛮人无法解释各种自然现象,而发展了简单原始信仰。到了狩猎采集村落阶段,各式各样的萨满教中出现了最早的专职宗教人员–萨满师。再到酋邦社会的宗教逐步复杂,开始出现道德教化因素。然后国家形成后,宗教和政治更是交融在一起。宗教一直不断发展着,神的形象也在不断演化。

具体到孕育出一神教的犹太民族,其实也并非如从《圣经》上看起来的那样,一开始就信仰唯一的神。犹太教经历过几个发展阶段,多神崇拜,到一神崇拜(承认多个神祇的存在,但只主要崇拜一个主神),最后才进化到一神教(只承认唯一的神)。这其中,多神教来源于原始拜物信仰,对于各种自然现象的解释,造就了各种各样的神。一神崇拜,则是国家出现后的一个自然演化。在国家之间,一个国家强于其他国家,这个国家崇拜的神祇也就高于其他国家;在国家内部,突出一个主神,有利于树立统一的国家意识,减少派系纷争,凝聚国内力量。从一神崇拜再进化到彻底的一神教,在国家形式发展更为复杂之后,则只是个时间问题了。一神教的基督教击败多神教发生在罗马帝国时期,罗马帝国皇帝君士坦丁皈依基督教,并定基督教为国教。罗马帝国幅员辽阔,其境内居住了从欧洲,中东,到北非的各个民族。为了增强各民族的团结,选择一个有着唯一的神的宗教作为各个民族都信仰的国教似乎就很正常了。

以上的叙述更多的是从历史片段的政治因素出发来解释多神教向一神教的发展的。而从人类整体的文明发展来看,宗教的职能是在缩减的,神的形象在这个过程中也不断演化。野蛮社会,狩猎采集村落,酋邦社会的人类的生活基本是被宗教统治的,几乎所有的自然现象都要靠宗教解释,生产,生活,战争到人的生老病死都由宗教主导。即使到了国家形成初期,宗教崇拜意味仍然浓重。比如商朝,刻于甲骨上的文字是为了记录占卜,祭祀等宗教事件。随着人类的发展,知识的增长,宗教逐渐退出了一些领域,比如,医学,战争,艺术,哲学。现代社会中,国家政治逐步世俗化了,伦理道德也从宗教中脱离出来独立。近代科学迅速发展更是让宗教基本退出了物质世界,仅仅盘踞着人们的心灵深处了。

这个退守过程中,为了适应新的社会形态,神不断修正自己的形象。从原始信仰中众多代表了各种自然现象的神祇们,到有了阶级分别的主神辅神系统,再到收拢为唯一真神,最后神逐渐去人格化。神的形象朝着越来越抽象的方面发展。这个趋势很容易理解,神的形象只有更为抽象化之后,才能符合人们的日益丰富的知识和思想。很难想象,例如,海神波塞顿崇拜团,这样一个崇拜掌管具体领域,有着具体形象(通常是,拿着三叉戟的大胡子易怒的老大爷)的神祇的宗教能在海洋知识丰富,航海技术发达的今天还能俘获人们的信仰。而一个自然主义的上帝,可能会得到爱因斯坦的肯定。

以上的描述都是针对中东地区发源的三大一神教(犹太教,基督教,伊斯兰教)的发展而言的。其实,这个星球上也有例外,比如,中国,日本,这样文明发展程度很高的国家,却并没有鲜明的一神教倾向。这可能是因为,儒家文明中的对于孔夫子的崇拜部分代替了,西方基督教社会和伊斯兰教社会中宗教的社会作用。东亚文明中的政治一直是世俗化的,即使是最为流行的佛教也只是社会文化的一个来源,并没有在主要国家的国家生活中占据统治地位。

南亚次大陆是另外一个宗教繁盛的地区,印度教,佛教在此交替繁荣过。现在的印度人民所信仰的印度教是一神教。虽然,在某些方面印度教显得很落后,比如种姓制度。但其某些教义却为现代社会开出了药方。印度教本身是一个神祇大熔炉,其发展就是一个宏大的宗教和解过程,它为现代社会的宗教和解,或者说的宏大一些,统一世界各宗教指出了一条可能的道路:“实在唯一,圣人异名”。就是说,神只有一个,只是各个宗教用不同的名字称谓祂。

总的说来,多神教向一神教的发展是伴随着人类社会发展的宗教演化过程中的一个阶段。这种演化还没有结束,未来神的形象仍然会有变化。说神会演化,这个视角应该有些人类狭隘的自以为是了。用更为自然主义的视角来看可以这么说,神就在人类发展的终点注视着我们。人类历经了漫长的跋涉,跨越重重障碍,拨开重重迷雾,神的样子逐渐清晰了。但究竟有没有终点,我们能否到达终点,到达终点时能否见到这位神,谁也无法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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